我们还有一个约定,不管谁先死了,都要带着把对方的文章和诗,对方的故
事,还有对方那一份没完成的生命,一起精彩下去。
半年之前的一天晚上,我们在邮件往来中谈及纹身,我告诉她我的左乳下缘
纹了一条蛇,蛇口含住我的乳头。而她告诉我,她的肩头纹了一条喷火的西方龙,
喷出的火焰,从锁骨下方一直到胸口。
「泪姐,」她在邮件里写到,「今天我纹了个新的纹身,在手臂上。」
「哦?是什么?」
「左臂上,是个『爱』字,右臂上嘛……是一句杜甫的诗。」
「是什么?」
「你猜猜,我终于可以把我最爱的永远都刻在我身上了……好了,先去开会,
开会回来告诉你,希望不会在会上被人打死。」
我不知道她这么晚要去开什么会,但是我在用手机回复她的时候,正在利落
地穿上我的皮衣,整理好靴筒里的匕首。
「正巧我也有个应酬,没醉过去的话,回来聊。」跨上摩托车的时候,我复
她。
那天晚上的交手,很残酷,我和对方的带头人打得不相上下——我知道那也
是个女人,而且现在很多时候女人其实比男人能打——趁她一个破绽,我把她压
倒在地上,挥起匕首划向她的颈,她抬起右手格挡。
匕首把她的衣袖划破,粉嫩的手臂上,五个汉字纹身,被一条长长的血槽横
贯。
「感时花溅泪」。
不知为何,我骤然想起三年前在一次械斗中,那个正走在上学路上却不幸被
流弹击中的十岁女孩。记得我派兄弟送抚恤时,从她所在的孤儿院知道她叫做
「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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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我一下子怔住,心里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喊出了这个名字。
而她却在那一刹那一跃而起,锋锐如刀般的指甲在我右眼上一划而过。
痛彻心肺,我的眼前一片血红,血和泪一起淌下来,看着面前那个俏脸淌血,
如同修罗的小魔女瞬间化成一座石雕。
(三)龙与蛇
「飞龙会」与「腾蛇帮」。
本地地下势力的两大势力。
纷争不休几十年,却都懂得保护自己的有生力量,所以每次的争斗,往往是
单挑。
斗勇,也斗狠。
十年前,为了争夺几家夜总会的归属,两帮人各派人,在帮众面前,拆下自
己大腿的关节,由跌打医生接上。每次,那医生都会故意接歪了,于是重新砸开,
再接上。
那次,「飞龙会」的人在最后哼了一声。
十三年前,为了一条街,两帮的帮主当众比赛篆刻,四个字「天下太平」,
材料是自己的大腿,边刻,边要向伤口上撒上盐和辣椒粉做印章的朱砂。
最终,「腾蛇帮」的帮主,也就是我的父亲,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把他腿上
「平」字的一竖变成了鲜血淋漓的一撇。
十七年前,为了一批重要的枪械,两家各派了自己的少奶奶,双双当众切腹。
一样利落地下刀,一样的速度,一样的深浅,一样的合乎礼仪,一样的没有介错。
只是,在双双呻吟抽搐了六个小时以后,瞳的母亲,也就是「飞龙会」的少
奶奶——比我的母亲早断气了两分钟。
甚至有传言,在五十年前,在争夺那个最重要的渡口时,两家用的是「跳油
锅」的方式,一对一地跳下去,直到一方放弃为止。那一次,两方的男丁基本都
在油锅里化成人油了。
据说,那场纷争,直到「飞龙会」家的三位少奶奶狠心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
声里自己跳下去之后,才随着「腾蛇帮」家的迟疑放弃而结束。太久之前了,没
有人知道这个说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和瞳见到的各自族里的长辈,却
大多是一些满脸阴鸷的老妇人。
(四)一整月
那场厮杀之后,瞳和我厮守在在马尔代夫的悦榕庄酒店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在那里,我们知道了彼此真正的身份,也知道了彼此帮会的一些秘辛——原来我
们的交手比在网上认识得还早。
我大她三岁,却比她晚半年才当上一帮之主。
我是「腾蛇帮」的大姐头「美杜莎」,而她是「飞龙会」掌舵人「小龙女」。
我的眼睛保住了,只是在眼睛上留了一道纵向的疤痕,而我并不想去掉它,
因为这是她留给我的印记。
我却从没有对瞳提起过关于小花的事。
还有,从那时起,龙与蛇,真正缠在了一起。
显然,她和我一样不缺乏锻炼,纤细的腰身之中,似乎蕴